2023-08-10 07:27:49 来源:互联网
失群之羊会命很差吗
高考录取结束后已是八月中旬了,被录取的同学都满怀欣喜准备进入高等学府。而我却面对着迷茫和伤感,像一只失群的大雁,不知飞向何方。
新的学年即将开始,毕业生必须按时离校。由于我在太原孤身一人,将面临户口无处落,居住无房屋,经济无收入,生活无供应的可怕处境,太原将无有我的立足之地。眼下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按照党和的要求上山下乡,支援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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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党和向广大知识青年发出号召,报刊上报导了徐建春、邢燕子扎根农村的先进事迹。省城太原也开展了宣传发动。这对于正处于走投无路的我来说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高考落榜的失意使我情绪十分低落。我怕見到同学老师,不想和别人交谈,恨不得立刻离开学校,离开太原,到天涯海角,远离尘世,过孤独的生活。在众多的农场中我立刻就选择了地处山西最南端,黄河之滨的永济伍姓湖农场。在开学前的八月三十一日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火车一路向南飞驰,窗外是一派美丽的田园风光。五十年前晋南的生态环境就像原始森林神秘而迷人。田园锦绣,湖光山色令人陶醉。在迷离的细雨中,火车停在了中条山脚下一个宁静的小 一一虞乡。一听这个名字就会立刻想到其中的历史沉淀,联想到唇亡齿寒的历史故事。更增添了一种神秘而凝重的感觉。
我和同校十八班的赵家祥同学,还有另外三个同伴背起了简单的行李,沿着田间小路,一路问讯,来到了隐蔽在一片绿树中的农场场部。几排普通的瓦房,挂满果实的苹果树、柿子树,既简陋又富有生气。场部工作人员很少,院子里安静的出奇。
一位年长的女干部接待了我们。她看了介绍信,知道我们是新来的知识青年,满脸笑容,表示欢通。立即安排我们住进招待所。每人发了两个碗,一双筷子,带我们去食堂吃饭。晚饭是馒头烩菜,四两重的大白馍那可是晋南的特产。在那个后饥饿的年代,这让我们非常兴奋。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仍意犹未尽。饭后我们在院里散步,雨停了,落日的余辉中一道艳丽的彩虹。雨后的条山格外青翠,高耸挺拔,气势雄伟。远处的田野里茂密的庄稼层绿尽染。天上不时飞过一行行大雁和天鹅。从喧嚣的城市到这静谧的田园,我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
两天之后我们五个人被分配到农业二中队。吃过早饭,二队派一辆马车来接我们。赶车的把式是一位四十多岁,身体壮实的老工人。三驾马车拉着我们穿过几座村庄,雨后的道路非常泥泞,村里的房屋古朴而破旧。奇怪的是农家的房子都是一面坡的西房。赶车的师傅兴致勃勃地说,这是晋南的三大怪:蒸的馍像锅盖,擀的面像裤带,家里房子一边盖。其实这里过去也是四合院,但由于解放后农业生产长期低迷,农民日渐贫穷,加上人口增加,家庭变小,才不得不拆了门房、上房,千篇一律地盖成一面坡的西厢房。再看村里的巷道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学校低矮破旧,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光脚穿着有破洞的鞋。看了真不是滋味。晋南物产丰富,是山西的米粮川,盛产小麦棉花,但眼前的情景却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马车拉着我们沿着古代漕运的姚暹渠一路向西,走进了一望无际的盐碱滩。赶车的师傅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住盐碱滩边的平壕村。他很健谈,立刻给我们讲起了伍姓湖的故事。
伍姓湖及周边的盐碱滩东西长四十多里,南北宽七、八里,湖面有一万多亩。盛产草、鲤、鲢、青四大淡水鱼,年产二十万斤左右。当地农民不喜欢吃鱼,主要销往西安、太原。盐碱滩大的很,不长庄稼,光长一人高的盐蒿,密密丛丛,荒无人烟。解放前这里豺狼出没,土匪杀人越货,是一片恐怖的世界。解放后党和开荒种地,建起了大型机械化农场。从54年筹建,到56年建场,至今不过七、八年时间。我环顾四野,真是一派蛮荒。正应了“天苍苍,野茫茫”的古词。这片神秘的处女地正等待着我们去开发
二中队是一个农业中队,四排简陋的砖瓦房是职工宿舍,一排马厩,两排羊圈,五间库房,三间灶房和办公室一看就条件很差。全队三、四十名工人,两名干部,耕种着一千多亩地。这里地处伍姓湖边,踮起脚就可以望见远处水天相连。由于地下水位高,土地严重碱化,房子墙根一尺多高都被盐碱腐蚀得掉碴,队部院子里地上一层白花花的盐碱。由于生产条件恶劣,小麦亩产不过百斤,棉花亩产也就二十多斤,是个亏损单位
九月初正是棉花采收的季节,第二天队长就领着我们去摘棉花。每人一个包袱,围在腰上。我们从小在太原城里长大,根本没见过棉花长得啥样,所以都很好奇。到了地里一看,原来在棉株上结了许多像桃子形状的果实。其中一些成熟的桃子裂开口后放出一嘟嘟棉花。造物主的神奇,大自然的富有让我们感叹不已。我止不住好奇之心,弯腰摘了一个棉桃剥了起来。队长叫我们不要乱,每人两行一字排开,并排向前推进,就像大兵团作战,大家有说有笑。但看似轻松的劳动只要时间一长就成了繁重的劳动。不到半个小时就腰酸腿疼了,不到中午肚子也饿了。抬头望去长长的棉垅望不到头,原来一字排开的队伍早已变得稀稀拉拉。我初次尝到了劳动的艰辛。想到今后几十年我将在这里跌打滚爬,度过一生,心情禁不住沉重起来。
摘了十多天棉花,九月下旬小麦播种的季节来临了。东方红拖拉机从场部开了下来。我之一次見到这渾身通红的拖拉机,既激动又新奇。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我围着它转了又转,看了又看,摸摸这儿,碰碰那儿。那复杂的结构,众多的零件,密密麻麻的管线让我眼花缭乱。
早在上初中时我就对课文中的中国之一位女拖拉机手梁軍羡慕不已,对电影中苏联国营农场大型联合收割机收小麦的场景心驰神往。农业机械是农场的重要装备和主要财产,拖拉机手则是农场最让人向往的职业。领导让我跟机组做辅助工作,能和拖拉机在一起,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播种的程序是先整地,整地就是把夏季翻耕过的麦田整碎整平。拖拉机牵引着三米多宽的元盘耙把土块杂草切碎、反转,后面再挂上老乡整地用的耱。这样土洋结合就把地整得又细又平。但礳要人踩,既要撑握平衡,又要双腿分开适当摆动,才能不雍土。我们都觉得这个活很好玩。手中拉绳一甩,真有点骑马挎枪走天下的感觉。
整地是在夜间作业,那时永济还没有通电,夜里四周一片漆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稀里糊涂任由拖拉机拉着转圈圈。后半夜倦意袭来,不一会儿就晕晕呼呼,常常被摔了下去。指拉机后面是一条遮天蔽日的土龙,天亮一看我们几个从头到脚全成了土人,连队里的狗都认不出我们。冲我汪汪大叫。但大家并不以为脏和苦,反而乐哈哈地打趣逗乐。
在连绵的阴雨中全队职工苦干了一个月,秋收种麦作业结束了,大田里麦苗嫩绿。连绵的秋雨把盐碱压了下去,土壤变得适合植物生长。但一到冬春季节干旱少雨,土壤蒸发量加大,盐碱又将重返地表,原先满目葱绿的麦田,将变成秃子的头,东一片,西一片,让辛苦一年的农场人感到惋惜和无奈。但是如今不同了,由于大批知青的到来,农场增添了生力军。利用冬闲季节挖渠排碱,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无边无沿的盐碱滩将被纵横相连的渠道打成 格地下水由沟渠排出,土壤盐碱量将得到有效控制。这是农场农业发展的唯一出路。广大知青热血沸腾,积极响应党委的号召,战天斗地,挖渠排碱。我们手握钢铣,脚穿雨靴,一铣铣在盐碱地上挖出宽3米,深米的渠。这虽然是个力气活,但也要有些技巧。做到渠道笔直,边坡平整,深浅一致,堆土整齐。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大家挥汗如雨。那时既没有工作服,也没有手套这些简单的劳动保护。双手裂满了口子,只好用胶布缠,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手握起来这些老茧就会围成一个铣把粗的圆筒,使双手得到一定适应和保护。劳动中同志们你追我赶,争创纪录。刚开始每天只能挖个五、六方,以后每天挖到十五、六方都不觉累。整整一个冬春知青们经受了脱胎换骨的锻炼,磨掉了身上的骄娇气。经过半年多的劳动我的身高由米增到米,体重也长到140斤。我告别了天真烂漫的学生时代,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劳动者,一名真正的农业工人。
农场的生活是异常艰苦的。住得是低矮的土坯房,砖舖的地面泛着盐碱,非常潮湿,甚至芦苇草都能伸进床板的缝隙中。冬天偌大的房间一个小小的土煤炉挡不住从门窗缝中吹进的寒风。夏天蚊虫叮咬,气候炎热难捱。秋天阴雨连绵,有时连阴二十多天。屋内漏雨掉土,让人胆颤心惊。室外遍地起水,道路泥泞无法出行,队部成了孤岛。
有人编了四句顺口溜:住得是荒野古庙,听得是狼嚎叫,吃得是牛草马料,生活像老道。这四句除了情绪不太正常外,基本上反映我们当时的生活条件。条件的艰苦都是可以克服的,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仍然是饥饿。繁重超强的体力劳动,消耗着年轻人的体力,需要营养补充。但农工的定量每月只有38斤,放开肚子只够吃十多天,剩下的日子每天都为吃饭而发愁。饥饿与我们时时处处如影相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满足我们巨大的食欲。29元的工资除了在食堂吃饭用去十多元外,其余全买了高价粮。即便这样也只能吃到二十多号。剩下的日子只好向食堂借,找领导泡,问家中要。
午休时间去沟渠里捕鱼虾,雨后到野地里采磨菇,甚至去南山坡柿树林吃一顿软柿子充饥。星期天不惜走上二十多里到于乡,中午12点花三毛钱坐火车去永济,为的是在车上凭票吃一餐三毛钱的旅客盒饭。下午再走二十里回来。一直到我70年12月结婚成家前,没有一分钱的和蓄,全部填了肚子。
同样精神上的空虚和心灵上的孤独更是难以承受的那时我们正当青春年少,远离家乡和亲人,离愁别绪,柔肠百结。但穷乡僻壤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全队仅一份山西日报。当天的报纸两、三天后才可收到。碰到阴雨天气那就不知推迟到何时。
1965年前农场还未通电。一到夜晚漆黑一片,没有广播,没有电视。一盏小油灯火苗摇曳。知青们躺在床舖上叹息、报怨。不知是谁唱起了“草原之夜”那凄婉的歌声勾起大家对远方父母亲人,对故乡同学的思念。每一封来信都是饥渴心灵的雨露,都令人热泪盈眶。同学们不时来信安慰我,鼓励我。使我孤寂的心灵得到许多抚慰。
每当看到飞驰南下的列车我都心潮起伏,涌上动情的泪水。两条绵延伸向远方的铁轨犹如两条心弦把我带回曾经的时光。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中间有一位西北师范大学毕业,后被打成右派在此劳动的中学语文老师。他叫李志刚,削瘦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双大眼从一副宽边眼镜中透射出智慧的光芒。他通晓古今中外历史、地理和文学,棋琴书画,吹拉弹唱样样拿得起。在这个落后贫瘠的地方真是难得的人才,自然成为我们的良师益友,成为我们心灵上的眷恋和支柱。他给我们读唐诗,诵宋词,讲托尔斯泰、莎士比亚、司汤达、雨果等中外文学名著中那些不朽的篇章,那些人泪下的故事,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激荡着人性的感情世界。我们对文学和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许多人买书、借书、向家中要书,形成了一股读书热。书籍成了我们心灵的朋友。
每到夜晚,知青们都会点起一盏自制的小煤油灯,趴在枕头上看自己喜欢的书。由于没钱买煤油,只能向拖拉机上的师傅要点柴油。柴油燃烧不好,灯芯小了亮度不够,灯芯粗了冒一股黑烟,房间里烟雾弥漫。早上起来一看,个个都是两鼻孔烟灰。这时期我读了不少中国,如巴金的“家、春、秋”,茅盾的子夜,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以及林海雪源、红岩、红旗谱等等。但外国文学名著却很难找到。文革中好不容易找到一本,“牛虻”,我如饥似渴地一连读了两遍。亚瑟的故事和形象深深打动了我,获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文革后大量外国文学名著才重新和读者见面,给我们展现了一个绚丽多彩的人类文化和精神宝库。李志刚还组织我们写稿件、办墙报,唱歌跳舞排节目。盐碱荒滩有了欢歌笑语,焕发出了蓬勃生机。
经过全场干部职工,特别是知青的努力,1964年我们获得了小麦大丰收。我们二中队的小麦总产从上年的10万多斤大幅增加到24万斤。之一次参加夏收我们非常兴奋。镰刀队、扇刀队、运输队、机收队,龙口夺食,人人动员。非常时期干活如同打仗,从早到晚,夜间加班不计时间,不辞劳苦。食堂的饭菜管饱吃,半斤重的大白馍摆在院子里,随便吃,随便拿。我放开肚子一顿饭吃四个,一天十二个,加在一起足有五斤多。而有的人一顿竟吃了七个真是不可想象!不过只要能吃饱,我们就有使不完的力气。镰刀组的姑娘一天二亩,扇刀队的小伙一天割十六亩。有人编了顺口溜:扇刀队,真能行,割麦赛过康拜因。不想却激恼了收割机上的师傅们。他们人人憋一口气,不分昼夜苦战。烈日骄阳下挥汗如雨,热浪飞尘中坚守岗位。机声隆隆如凯歌高奏,麦浪滚滚如大海扬帆,充分发挥了机械化的巨大威力。
夏收过后,农场一下子来了三台崭新的东方红–54型拖拉机,并立即投入麦田伏耕。我幸运地被选送到机务队学开拖拉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
机务队是农场的中坚力量,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这次选送的十名知青都是各农业中队的优秀青年,都是有文化,精明强干的小伙子,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我分到了五号车,车长李天计是一位心灵手巧,忠厚本分的老师傅。副车长陈俊儒吃苦耐劳,热情能干;驾驶员陈全锁聪明机灵、勤学好问,我和张仲林是学徒。这是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
两位车长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不仅手把手教操作,反复耐心地讲原理,而且像父兄一样关心我们的生活和进步。李车长见我单身一人,无亲无故,就让他爱人给我做棉裤,缝袜底,都是用他家的布票、棉花。他还把省下的饭票给我吃,使我深受感动。机务队的师傅都很能干,一到农忙个个都奋不顾身,不辞劳苦,不分昼夜,不怕脏累,不计生活待遇,一心扑在机车上。他们爱车如子,精心维护,细心操作,对我们要求极严,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自从到拖拉机工作之后,我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我看到了人生新的希望。
我内心十分喜爱这个工作,特别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我暂时忘记了对故乡、对亲人、对同学的思念,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拖拉机上。它时时处处在牵动着我的心,我把它当作有生命的伙伴。在心里和它倾诉交流,向它问好,和它告别。只要我一看到它那火红的身影,听到它那隆隆的马达声,心中就涌起一阵亲切感。不论白天黑夜,寒冬炎夏,还是风霜雨雪、尘土油污,只要和拖拉机在一起,就是我更大的快乐和幸福。当年我不到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心无旁鹜,有使不完的力气,有压抑不住的热情。我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三夏大忙中,我白天在收割机上干一天,晚上还主动到场面脱麦到深夜。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连续半个月。没有领导要求我这样做,完全是我心甘情愿。劳动虽然辛苦,但对一个热血青年来说,这是青春的展示,是力与美的结合,是一种身体和精神的享受。业余时间我努力学习钻研技求,学习毛 著作和先进模范人物的事迹,高标准要求自己。积极要求进步,向团组织靠拢。那时我是一个思想单纯,富有正义感和忘我精神的有志青年,为了,我战胜恐惧,潜入四米多深的水中,搭救落水的同事。但这次以后我再也不愿潜水了。
1967年的我
:韩丹尼
山西永济人
二零一六年冬于永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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